最近閱讀「吃的台灣史」時，學到原來台灣有本土種茶樹。想到之前在日月潭旅遊時買的紫芽山茶，似乎也是訴求台灣原生種。難道它正是用「台灣山茶」製作的茶葉嗎？
前幾年去日月潭旅遊時，買了幾款紅茶茶葉，有阿薩姆、紅玉、紅韻，其中有一款寫著「台灣原生種-紫芽山茶」。當時覺得這名字沒聽過很新鮮，隨手就買下來。
但最近閱讀「吃的台灣史」的時候才知道，原來台灣在清康熙時期，就有福建人會來台灣採購野生山茶「水沙連茶」。而這些野生山茶近年來經 DNA 鑑定後確認為台灣本土種茶樹。
於是我上網做些功課，想了解我買的紫芽山茶是否真的就是由台灣山茶製作的。
茶的原料：茶樹 (Camellia sinensis)
首先，全球約有 200 多種山茶屬植物。茶花、茶油、茶葉，它們的原料都是山茶科山茶屬（genus Camellia）植物。
茶是世界三大植物飲料之一，它的原料就是茶樹 (Camellia sinensis) 的葉子。我們常聽到的青心烏龍、鐵觀音、阿薩姆，它們都是茶樹的天然變異種 (Vaient)；而大葉烏龍、金萱、青心大冇、台茶 X 號…等，則是茶樹經人工培育而發明的栽培品種 (Cultivar)。
台灣大約在清朝乾隆末期，陸續由福建引進青心烏龍、鐵觀音等茶樹品種，開啟種茶產業。而日治時期日本人則為台灣引進了阿薩姆茶樹；另外當時也以青心烏龍、青心大冇、大葉烏龍、硬枝紅心為基礎，計畫性培育新的茶樹品種。
茶葉世界的台灣原住民：台灣山茶 (Camellia formosensis)
臺灣有 12 種山茶屬植物，有的可以榨油、有的只做觀賞用。也有可以製作茶葉的本土種茶樹。
17 世紀的荷蘭文獻《巴達維亞城日誌》記載，在臺灣能發現野生茶樹。這或許是台灣野生茶樹的最早文獻紀錄。
而許多關於臺灣的清代文獻記載，臺灣野生茶樹生長在「水沙連」山區，也就是現今南投日月潭周遭一帶。清康熙《諸羅縣誌》就記載：「水沙連內山茶甚夥，味別色綠如松蘿。山谷深峻，性嚴冷，能卻暑消脹。然路險，又畏生番，故漢人不敢入採，又不諳製茶之法。若挾能製武夷諸品者，購土番採而造之，當香味益上矣。」
學者蘇夢淮博士透過外部形態學與 DNA 分子鑑定學，比較小葉種茶樹、阿薩姆茶樹與台灣森林中的野生山茶，認為台灣野生山茶是獨立的物種 (species)，而不是茶樹的變異種。因此在 2007 年將它發表並正式命名為「臺灣山茶」(Camellia formosensis)。
在台灣農委會茶葉改良場的網站上寫到，原來台灣山茶根據生長的地點不同，也有臺灣野生茶樹、眉原山茶、鳳凰山茶、巃頭山茶、樂野山茶、鳴海山茶、南鳳山茶、永康山茶、仙茶、山茶等各種俗名。
紫芽山茶究竟是什麼茶
這時候我忽然注意到，台灣山茶的俗名清單中怎麼沒有紫芽山茶啊？那它到底是什麼茶？
關於紫芽山茶，網路上的資料大概是這樣介紹的
- 為台灣原生種山茶的大葉種老茶種，其嫩芽呈現深紫色
- 阿公時代種下，經三代祖傳的百年老茶樹
- 日治時期日本人種下許多用於製成紅茶的培育茶樹。即使後來日本退出台灣，茶農們依然維護著茶樹，才能有今日出產的紫芽山茶。
提到日治時期，就讓人聯想到阿薩姆品種；而台灣原生種，說的似乎又是台灣山茶。所以我手上這包所謂的台灣原生種紫芽山茶，到底是原生種台灣山茶(Camellia formosensis)、還是外來種阿薩姆老茶樹(Camellia sinensis var. assamica)呢？
台灣山茶專家的回答
我對這個問題想破了頭，於是決定寫 email 直接問魚池茶改場的台灣山茶專家。運氣不錯，專家真的回信了。
他說，「通常嫩芽紫色的都可以稱為紫芽山茶。而台灣山茶、阿薩姆、小葉種、大陸雲南的大葉種，都會有紫色的芽。所以紫芽山茶是一種泛稱。」
所以我認為，就像蜜香紅茶、蜜香烏龍的「蜜香」一詞一樣，「紫芽」應該也是一種茶葉特徵或製程的形容詞，而不是品種名稱。
珍稀的台灣山茶與林下經濟學
台灣山茶的野外族群數量稀少，零星分布在南投、嘉義、高雄和台東山區。它在《世界植物紅皮書》中，已被列為「易受害」(VU) 的稀有等級了。
台灣山茶生長在國有林內，原本是無法任意開採與販售的。不過 2021 年時，林務局把 3 款台灣山茶納入林下經濟的品項清單中，開放當地林農在國有林樹下人工種植台灣山茶，與後續的茶產品銷售。
- 中部 (苗栗、臺中、南投、雲林、彰化)：眉原山品系
- 南部 (嘉義、臺南、高雄、屏東)：六龜品系
- 東部 (花蓮及臺東)：永康山品系
不過野生茶樹都是進行有性繁殖的。這代表基因很多元，但風味很不穩定，每次採收到的味道不會完全一樣。
而茶葉改良場經 19 年的努力，由野生永康山茶經人工育種，最後成功開發出「台茶 24 號(山蘊)」，是目前臺茶系列品種中唯一純臺灣原生山茶的茶樹品種。據說有具有菇蕈、杏仁及咖啡的獨特香氣，號稱臺灣茶界的「櫻花鉤吻鮭」。
別名紅玉紅茶的台茶 18 號，茶湯帶有天然肉桂與薄荷香氣，則是茶葉改良場以台灣野生山茶與緬甸大葉種 Burna 交配，歷經 50 餘年育成的。
感想
至於我手上這包台灣原生種-紫芽山茶，乾香超甜、茶湯顏色較淡、喝起來超清甜，香氣比起阿薩姆也更為上揚。相較於茶湯顏色較深、風味較沉重、澀感較明顯的阿薩姆，我更喜歡這包紫芽山茶。
但它風味跟阿薩姆像不像？有沒有野味？我實在說不准。
而它究竟是紫芽 (眉原) 山茶、紫芽 (德化社) 山茶還是紫芽阿薩姆茶？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。
ㄟ...，忘了它有沒有因此賣比較貴！ T_T
參考資料
- 《吃的台灣史：荷蘭傳教士的麵包、清人的鮭魚罐頭、日治的牛肉吃法，尋找台灣的飲食文化史》
- 《諸羅縣誌》卷十二。文化部國家文化記億庫網站
- 臺灣原生山茶屬植物分類介紹。行政院農業委員會茶葉改良場網站
- 臺灣原生山茶的發現與利用。茶葉專訊 (2022) 119: 7-11
